第533章 经略朝鲜,剑指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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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经略朝鲜,剑指倭国
夜幕降临。
济南府衙大堂内灯火通明,烛火摇曳间,映照著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
济南府各级官员、山东盐场吏员、盐商代表与灶户代表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大堂正中,左光斗身著绯色官袍,端坐于案前,案上摊著厚厚的盐场疾苦册,封面的墨迹被烛火映得愈发深沉。
「诸位。」
左光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大堂之内。
「泺口批验所周廉一案,首恶已擒,幕后主使赵崇光、李孟阳等人罪证确凿,三日后便将押赴刑场处斩,以做效尤!」
话音落下,堂下一阵骚动。
官员与盐商代表们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左光斗的目光对视。
赵崇光身为盐运司要员,李孟阳是山东盐商巨头,二人平日呼风唤雨,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左光斗的杀伐果断,早已让他们心生畏惧。
左光斗却并未停顿,目光扫过案上的疾苦册,语气愈发沉重。
「但诸位也当明白,山东盐政糜烂已久,灶户困苦、盐场荒废的沉疴,绝非杀几个贪官、斩几个奸商便能彻底根除。
这些年,灶户们背负著定额重税,受官吏层层盘剥,遭盐商肆意压榨,早已苦不堪言。
许多盐田因无人打理而荒芜,大量灶丁被迫逃亡,这才给了贪腐分子可乘之机,让官盐减产、私盐泛滥,国库受损,民生凋敝。」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堂下众人,缓缓问道:「如今奸佞伏法,正是革新盐政的良机。
这山东盐改,到底要如何改,才能让灶户安居、盐场复兴、国库充盈?
我想听一听诸位的看法。」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后,大堂内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官员与盐场吏员们个个心怀鬼胎,他们手底下或多或少都沾著盘剥灶户的利益,左光斗的盐改无疑是要动他们的「奶酪」。
盐商代表们则忧心忡忡,生怕改革触动他们的垄断利益。
即便是灶户代表,也因常年受压迫而变得谨慎,不敢轻易发言。
三日后便是赵崇光等人的斩刑,左光斗为了盐改已然到了大杀四方的境地,此刻在众人眼中,他便如猛虎一般,谁敢轻易捋其虎须?
左光斗看著堂下众人畏缩不前的模样,心中早已了然。
他猛地一拍案几,冷哼一声,道:「看来,本钦差是指望不上诸位配合」了!
但山东盐政的改革,也绝非诸位配合配合」便能完成的。
今日,我便替朝廷、替天下灶户,定下这盐改的规矩!」
话音未落,左光斗便站起身,目光坚定地宣布道:「第一条,减免盐场近三年欠税!
此前灶户因天灾人祸欠下的盐课,一律豁免。
往后重新核定盐课定额,按实际产量征税,严禁任何官吏额外摊派、巧立名目搜刮!」
「第二条,下调盐引价格!
正引价从每引五钱六分降至五钱,余盐银从八钱降至六钱,合计每引一两一钱,减轻盐商与灶户的负担,同时抑制私盐泛滥!」
「第三条,严抓盐品质量!
灶户缴盐需经专业官吏检验,劣质盐一律退回重煎;若官盐质量不如私盐,盐场主管官直接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第四条,重启听民肩挑」旧制!
允许贫民到盐场购盐,每百斤只需缴纳五分银,领取便民票」后,便可在乡镇合法售卖,既方便百姓,也给贫民一条生路!」
「第五条,废除苛捐杂税!
所有关引费」京掣费」验引费」,以及盐官私收的茶钱」纸笔钱」等杂费,一律废除,仅保留法定正引价和余盐银,明码标价,不得增减!」
「第六条,清理积压盐引!
将历年积压的十几万引盐编为五纲,每纲三万引,新引与积引按二比一比例搭配销售;附销积引的余盐银减半,并对持有积引多年的商人每引补偿二钱,盘活盐市流通!」
「第七条,提高灶户工本银!
每引盐划出二钱作为灶户工本银,比原额提高五成,由巡盐御史直接监督发放,设立专门帐户,禁止任何盐官、吏员截留克扣!」
「此外。」
左光斗补充道:「天启元年以前的灶户欠盐,一律豁免。
盐场受灾时,允许灶户以每引折银三钱抵缴盐课,避免因灾破产;同时废除对灶户的人身控制,允许灶户自愿组合煎盐,添置新的煮盐工具,提高生产效率!」
一项项举措,如同惊雷般在大堂内炸响。
灶户代表们起初还满脸谨慎,听到「减免欠税」「提高工本银」「废除人身控制」时,眼中渐渐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身躯微微颤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当左光斗说完最后一条时,几位年长的灶户代表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水夺眶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著,所有灶户代表纷纷跪下,对著左光斗连连叩首:「钦差大人!您真是我们灶户的再生父母啊!」
「有了大人定下的规矩,我们终于能活下去、能挣到钱了!
我等明日便组织乡亲复工,好好晒盐、煎盐,绝不负大人的厚望,绝不负朝廷的恩典!」
「大人功德无量!我等愿为大人立生祠,日日焚香祈福!」
哭喊声、感恩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大堂之内,与官员、盐商代表们的愁眉苦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盐商们看著盐引价格下调、垄断被打破,脸上满是苦色,心中暗叹利益受损。
官员与吏员们则因失去了盘剥的渠道,一个个垂头丧气,却不敢有半分异议O
左光斗看著跪倒在地的灶户代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抬手道:「诸位请起!
你们不必谢我,要谢便谢朝廷,谢陛下体恤民情!
本钦差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只求诸位日后勤勤恳恳劳作,守法经营,让山东盐场重现生机!」
他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官员与盐商代表,语气陡然转厉:「至于诸位,若能恪守新规,秉公办事,本钦差既往不咎;若有人敢阳奉阴违、暗中作梗,妄图继续盘剥灶户、破坏盐改,赵崇光、李孟阳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官员与盐商代表们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下官(小的)遵旨!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左光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已奏请朝廷,调拨十万两官银,用于疏浚盐河、修复被天灾损毁的盐田;同时从北直隶调运粮种,分给受灾的灶户,助你们尽快恢复生产。」
此言一出,灶户代表们的感激之情愈发浓烈,再次叩首谢恩。
大堂内的气氛,已然从最初的凝重压抑,转变为灶户们的欢欣鼓舞与官员盐商们的敬畏顺从。
左光斗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很是坚定。
盐场的根本在灶户,灶户安,则盐场兴;盐场兴,则国库足。
这场盐改,虽触动了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却顺应了民心,合乎了天道。
只要这些举措能够顺利推行,山东盐政必将焕然一新。
三日后。
济南府东市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午时未至,刑场周围已围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翘首以盼,议论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惩恶扬善的激昂气息。
监斩台上,左光斗身著绯色官袍,端坐于案后,面色沉肃如铁,目光扫过刑场之上的数十名囚犯,最终定格在赵崇光与李孟阳身上。
这两位昔日在山东盐场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身著囚服,披枷带锁,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但即便身陷绝境,赵崇光脸上依旧带著几分桀骜不驯,一双眼睛死死盯著监斩台上的左光斗,挣扎著嘶吼道:「左光斗!你不过是个奉旨的钦差,凭什么定我死罪?我乃朝廷命官,你这是擅杀大臣,我不服!我不服啊!」
一旁的李孟阳则早已没了平日的沉稳,吓得浑身筛糠,面色惨白如纸,双腿瘫软在地,却也跟著声嘶力竭地哭喊:「不服!我也不服!不过是杀了个老盐吏,凭什么要斩我?左光斗,你不得好死!」
他们的叫嚣声在人群中激起一阵怒骂。
「呸!贪官污吏,还有脸喊冤!」
「就是你们这些蛀虫,把盐场搞得乌烟瘴气,害得我们吃不起盐,灶户活不下去!」
「杀得好!早就该治你们的罪了!」
面对二人临死前的狂犬吠日,左光斗置若罔闻,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手看了看日晷,见时辰已到,猛地将手中的令牌掷于地上,沉声道:「时辰已到,行刑!」
「遵令!」
刽子手们齐声应和,手中鬼头刀寒光一闪,高高举起。
随著「咔嚓」几声脆响,一颗颗头颅滚落尘埃,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刑场的地面。
赵崇光与李孟阳到死都睁著眼睛,脸上残留著不甘与怨毒,却终究难逃法网O
涉及盐神案的数十名同党,或为主谋,或为帮凶,或为眼线,尽数伏法。
刑场之上,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掌声、叫好声震耳欲聋。
「杀得好!大快人心!」
「左大人英明!为民除害了!」
「这下好了,盐场终于有救了!」
众人争相向前,想要看清奸贼伏诛的模样,脸上满是解气与振奋。
行刑结束后,左光斗并未返回府衙,而是带著几名亲信,捧著一份祭文,径直前往周廉的墓前。
周廉的坟墓简陋,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墓碑上「忠吏周廉之墓」五个字,在夕阳下泛著淡淡的光。
左光斗亲自上前,将祭文置于墓前,点燃香烛,躬身拜了三拜,声音低沉而恳切:「周廉,你泉下有知,当可安息了。
赵崇光、李孟阳等奸贼已伏诛,所有参与谋害你的同党尽数被斩,你的沉冤终于得雪,盐场的积弊,也正在革新。
你用性命守护的盐政清明,我定会替你实现。」
风拂过墓地的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忠魂的回应。
周廉的养子周小满跪在墓旁,早已泪流满面,对著左光斗重重叩首:「多谢左大人为家父报仇雪恨,小满此生必当追随大人,效犬马之劳!」
左光斗扶起周小满,看著他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你父亲是忠良,你也当继承他的风骨。
从今日起,你便继承你父亲的职位,同时入我幕府,做我的亲信,协助我推行盐改,监督盐场事务,莫要辜负你父亲的忠魂,也莫要辜负朝廷的信任。」
周小满闻言,又是一阵叩谢,心中百感交集。
昔日不过是盐吏之子,如今却一步登天,成为钦差亲信,这不仅是左光斗的提拔,更是对父亲忠义的认可。
他暗暗发誓,定要恪尽职守,不负这份知遇之恩。
时光荏苒,夏去秋来。
在左光斗的铁腕推行下,山东盐场渐渐褪去了往日的破败与阴霾,焕发出勃勃生机。
灶户们不再受苛捐杂税与官吏盘剥之苦,拿著朝廷发放的工本银与粮种,纷纷重返盐滩。
疏浚盐河的工地上,号子声此起彼伏。
修补盐池的田埂上,灶户们挥汗如雨。
煮盐的作坊里,炊烟袅袅升起,洁白的盐粒源源不断地产出,堆积如山。
票盐法顺利推行,守法盐商凭票纳税,不再受层层盘剥,盐运通道畅通无阻。
济南府的盐价从之前的暴涨十倍,迅速回落至合理水平,寻常百姓再也不用为买盐发愁,家家户户都能吃上平价盐,街头巷尾重现安居乐业的景象。
那些曾经罢工的灶户,如今干劲十足,脸上洋溢著久违的笑容;守法经营的盐商,也因盐市的繁荣而获利颇丰,对左光斗的盐改举措赞不绝口。
当然,盐政改革并非一蹴而就,积的根除、制度的完善,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但此刻的山东盐场,已然步入了正轨,盐改如同驶入了快车道,朝著清明、
繁荣的方向稳步前行。
天启三年八月,京师已浸染上秋的凉意。
几场清雨过后,天空澄澈如洗,西苑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将暑气涤荡得干干净净。
风穿过朱红宫墙,带著草木的清芬,吹得殿檐下的宫灯轻轻摇曳,映得青砖地面光影斑驳。
西苑的校场上,少年天子朱由校刚结束一场练武。
他身著玄色劲装,腰间束著明黄玉带,汗水顺著额角滑落,浸湿了鬓发,勾勒出愈发挺拔的身形。
十九岁的年纪,正是筋骨勃发之时,三年帝王生涯的淬炼,让他褪去了初登基时的青涩,身形愈发高壮挺拔,肩背宽阔,往日里略带稚气的脸庞,因蓄起了淡淡的胡须,更添几分沉稳威严。
一身劲装难掩帝王气度,汗水浸透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肉线条,比起三年前那个略显单薄的少年,如今的朱由校,已然有了执掌天下的英武与厚重。
「陛下,擦汗。」
宫女周妙玄轻步上前,手中捧著一方绣著蟠龙纹的锦帕,低垂著眼帘,不敢直视天子。
她身形丰腴,举止温婉,是朱由校身边得力的近侍,做事向来稳妥。
朱由校接过锦帕,随意擦拭著脸上和脖颈的汗水,刚要开口,便见一道身影快步从校场入口走来,正是信王朱由检。
这一年多来,朱由检名义上奉旨协助推行新政,奔走于京师内外,实则大半时日都流连在烟柳之地,京中几处有名的秦楼楚馆,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不仅如此,他还暗中与一些观望局势的臣子有所往来,虽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却也算不上安分。
朱由校对此早有耳闻,起初他刚穿越而来,还想著好好锤炼这个弟弟,传授帝王之术,免得重蹈历史覆辙。
自己若有个万一,朱由检也好能扛起大明的江山。
可如今,他已有了血脉子嗣,江山传承有了稳固保障,对朱由检的期许便淡了许多,只要他不触碰底线,便也听之任之,未曾过多阻拦。
「臣弟朱由检,拜见陛下!」
朱由检走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只是他身上那股浓郁的胭脂水粉味,混杂著淡淡的酒气,即便隔著几步远,也清晰可闻,与西苑的清冽气息格格不入。
朱由校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他将锦帕扔回给周妙玄,声音平淡却带著几分审视。
「又去何处胡搞了?一身的胭脂味,成何体统?」
朱由检被戳破心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弟这是去办正事了。
新政推行到关键处,好些事务需得亲自对接,方才是在与几位官员商议民生事宜呢。」
「商议民生?」
朱由校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著几分讥讽。
「朕看你是在秦楼楚馆里商议」如何寻欢作乐吧?
整日沉迷于此,小心染出一身顽疾,丢了皇家的脸面。」
周妙玄在一旁低著头,手中捧著锦帕,大气不敢出,只当没听见君臣兄弟间的这番对话。
朱由检脸上的笑容更显局促,连忙转移话题,语气急切地说道:「陛下,不说这个了。
臣弟此番前来,是有正事禀报。
那银行的事情,臣弟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各项章程、人员调配都已就绪,臣看可以逐步推向各地!」
他顿了顿,见朱由校神色未变,又趁热打铁道:「还有那地产的事情,京师如今人口日增,不少勋贵官员都有置地建房的需求。
臣弟想著,不如在城南再规划一处新的坊市,由朝廷牵头打理,既能规范地产交易,又能为国库增添一笔收入,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由校静静地听著,目光落在朱由检那张带著几分投机神色的脸上,心中了然。
这弟弟,表面上说著为新政、为国库,实则是盯上了银行、地产这两块暴利生意。
银行掌控货币流通,地产涉及土地买卖,皆是一本万利的行当,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朱由校并未立刻表态。
他缓缓走到校场边的石桌旁坐下,端起周妙玄递来的凉茶,浅饮一口,目光深邃地望著远处的宫墙。
「此事容后再议。」
朱由校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银行推行事关国计民生,需经内阁、户部仔细核算商议,不可草率。
地产之事,更要兼顾百姓利益,不能只为勋贵官员谋利。
你先将银行的章程细则呈交内阁,让方从哲、叶向高等人议过后,再报朕批阅。」
年初京师第一学宫配套的宅第开售时,盛况至今仍为人称道。
京师第一学宫配套的宅第毗邻学宫的黄金地段、规整的坊市规划、附带的入学便利,让勋贵官员、富商大贾争相抢购,短短半月便一售而空,为内帑入帐整整百万两白银。
这笔巨款不仅充盈了国库,更让新政推行有了坚实的财力支撑,朱由校想起此事,心中也自有计较。
如今京师人口日增,勋贵百姓置地需求旺盛,再开一处京师第二学宫,配套出让宅第,确实是顺势而为的良策。
而远在洛阳的福王朱常洵效仿京师模式,在洛阳城外规划了新的坊市,配套兴建书院,宅第一经推出便引发抢购热潮,据说短短数月便为福王府赚得几十万两白银,消息传回京师,早已传遍了勋贵圈层。
朱由校心中明镜似的,朱由检此刻急著提议推广银行、再开地产,多半是听闻了福王的进项,心中按捺不住,也想分一杯羹。
至于银行之事,朱由校其实早有考量。
银票的防伪措施已日趋完善。
多层水印、特殊纸料、秘押暗号,层层加码,几乎杜绝了伪造的可能。
经过一年的试运营,从最初的存取款、汇兑,到应对挤兑风险、规范利率、
处理坏帐,种种坑洼都已踩过,不仅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运作章程,更锻炼出了一批熟悉金融运作的官吏,从户部司官到各地分号掌柜,皆已能独当一面。
此时将银行从京师推向各省,时机确实已然成熟。
但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朱由校都没打算让朱由检牵头。
银行事关国计民生,掌控货币流通与信贷命脉,容不得半分投机。
地产虽为暴利,却牵扯坊市规划、民生安置,需兼顾公利与私利,更要严防中饱私囊。
朱由检心思浮躁,沉迷烟柳之地不说,此番提议明显带著投机逐利的心思,让他主持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无异于放虎归山,迟早出乱子。
朱由检听朱由校说「容后再议」,还特意点明让内阁牵头核议,心中那点投机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了大半,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他本想著借著推广新政的由头,掌控银行与地产这两块肥肉,既能捞取实利,又能积累人脉,却没料到兄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可他也无可奈何。
朱由校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而他虽是信王,却尚未出阁就藩,名义上还需在宫中蒙学,研习经史,根本没有独立执掌政务的资格,兄长的决定,他只能遵从。
「你这段时间,是越发不安分了。」
朱由校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扫过朱由检带著几分不甘的脸庞,语气带著兄长的告诫。
「整日流连烟柳之地,沾染一身浮浪之气,还暗中与朝臣交通。
你心思单纯,阅历尚浅,那些人之所以巴结你,不过是看中你信王的身份,想借你打探消息、依附攀附,他日若有人借你的名头兴风作浪,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朱由检心中一慌,连忙想开口争辩,说自己与朝臣往来只是为了新政,绝非他想的那般。
可当他对上朱由校那双深邃威严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兄长的眼神里,既有洞悉一切的清明,又有不容置喙的威严,让他根本不敢有半句辩解。
「朕念你年幼,不加苛责,但需得让你收收心。
朱由校沉声道:「即日起,禁足你一个月,闭门在宫中读书习字,研习经典,少去那些风月场所,也不许再与不相干的朝臣私相往来。
若敢违抗,休怪朕不念兄弟情分!」
「臣弟————遵旨。」
朱由检垂头丧气地躬身应道,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领旨。
他知道,兄长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保护他,只是那份想逐利掌权的心思,终究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看著朱由检蔫蔫退去的背影,朱由校轻轻叹了口气。
他并非不愿给弟弟机会,只是朱由检的性子太过浮躁,急于求成,又贪恋私利,如今江山已有子嗣传承,他更需稳扎稳打,不能让这些投机心思坏了新政的大局。
打发走朱由检后,朱由校不再耽搁,对身旁的内侍吩咐道:「摆驾乾清宫。」
很快,明黄的帝辇从西苑出发,顺著宫道缓缓前行。
秋日的阳光透过宫墙,洒在帝辇的明黄缎面上,映出蟠龙纹的精致纹样,沿途的宫娥内侍纷纷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不多时,帝辇便抵达乾清宫,朱由校下了辇,径直步入东暖阁。
东暖阁内,早已摆好了案几,上面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奏疏。
山东左光斗的盐改奏报、江南袁可立的平乱善后事宜、户部的赋税核算、工部的水利兴修计划————
朱由校褪去身上的劲装,换上常服,在案前坐下,拿起朱笔,开始逐一批阅。
暮色渐浓,乾清宫东暖阁内的光线已然昏沉。
烛火摇曳,映照著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朱由校手中的朱笔仍未停歇,笔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道道劲的朱批。
殿外风声渐起,卷著秋夜的凉意,吹动窗棂上的纱幔,为这静谧的勤政之地添了几分萧瑟。
就在此时,西厂提督王体干轻步走入暖阁,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各地密报已汇总完毕,请陛下御览。」
他手中捧著一叠密封的奏折,皆用特制的明黄封皮包裹,边角烫有西厂印记,显然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核心密报。
朱由校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示意王体干将密报呈上。
这些密报一如往常,大半是各地藩王、督抚的问安折,内容空泛,无非是称颂新政、禀报地方太平,朱由校匆匆翻阅,便随手置于一旁。
直到翻到辽东督师孙承宗递来的密折,他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这封密折封蜡完好,上面还标注著「急件」二字,显然藏著实质性的内容。
数月前,朝鲜使者千里迢迢赶赴京师求援,称国内大乱,恳请大明出兵平叛。
朱由校并未贸然应允,而是暗中派遣锦衣卫潜入朝鲜,一方面探查内乱的真实态势,另一方面核实倭国是否暗中插手。
毕竟万历年间的抗倭援朝之战历历在目,大明绝不能容忍倭国再染指朝鲜半岛。
如今,锦衣卫的调查结果,终于随著孙承宗的密折传回了京师。
朱由校缓缓拆开密折,逐字逐句细读,眉头渐渐蹙起。
密报中写道,朝鲜内乱已呈三足鼎立之势。
国主李与绫阳君李倧原本势同水火,各自拥兵自重,争夺王位控制权,但近期双方势力均已收缩,纷纷退守各自的核心领地,不再轻易交锋。
反倒是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反贼全焕,势力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麾下聚集了大批流民与不满现状的士卒,攻城略地,声势浩大,已然将李珲与李倧逼入守势,成为朝鲜内乱中最具威胁的力量。
更让朱由校警惕的是,密报中明确提及了倭国的踪迹。
锦衣卫在朝鲜南部沿海及内乱前线,多次发现身著倭式盔甲、手持武士刀的作战人员,经多方查证,这些人并非普通盗匪,而是来自日本对马藩、萨摩藩的武士。
只是他们行事极为隐蔽,并未打出藩国旗帜,而是以「浪人」的身份参与战局,暗中支持全焕的叛军,为其提供兵器、战术指导,甚至直接上阵作战。
看到此处,朱由校指尖轻轻敲击著案几,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对日本的局势早有了解:德川幕府建立后,便构建了以将军为核心的外交体系,将朝鲜视为东亚外交格局中的重要一环,一直积极寻求与朝鲜恢复正式外交关系,意图通过朝鲜通信使的来访,彰显幕府的权威,稳固国内统治。
尤其是今年德川家光继位后,日本的锁国政策愈发严苛,幕府将主要精力放在肃清国内反对势力、巩固统治根基,以及防范西方传教士与商人渗透上,根本无意发动对外军事冒险,与朝鲜交恶更是得不偿失。
至于对马藩与萨摩藩,虽素有扩张掠夺的野心。
对马藩长期依赖与朝鲜的贸易生存,萨摩藩则凯觎海外土地与财富,但碍于幕府的锁国令与外交政策,他们不敢公然出兵介入朝鲜事务,只能暗中派遣浪人武士参与其中,妄图趁乱攫取利益,或是扶持代理人。
密折的末尾,孙承宗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朝鲜乃大明藩属,唇亡齿寒。全焕叛军势大,又有倭国浪人相助,若任其坐大,恐危及辽东屏障。
臣恳请陛下准予出兵,协助朝鲜平叛,剿灭全焕叛军,驱逐倭国浪人,以固边疆。
朱由校将密折放在案上,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孙承宗的考量并非没有道理,朝鲜紧邻辽东,一旦朝鲜落入叛乱势力与倭国势力之手,大明的东北边疆将永无宁日,万历年间的兵祸或将重演。
但出兵之事,非同小可,需耗费大量军饷粮草,如今大明新政初兴,山东盐改、江南平乱刚有成效,国库虽有积累,却也经不起大规模战争的消耗。
更何况,朝鲜内乱的根源在于其内部矛盾,李珲与李倧的王位之争、百姓对苛政的不满,并非大明出兵就能彻底解决。
若贸然介入,恐陷入「剿贼不息、耗费无度」的泥潭,反而拖累新政的推进。
不过...
有些事情,不是耗钱太多就不干的。
朱由校放下孙承宗的密折,心中翻涌的却是跨越百年的刻骨恨意与谋国深算O
倭国,这个弹丸小国,在他熟知的历史轨迹中,从未停止过对华夏的觊觎与掠夺。
嘉靖年间,倭寇肆虐东南沿海,烧杀抢掠,血流成河,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城池化为焦土,那份血债,早已刻进民族的骨血。
而未来更甚,甲午之殇、抗战之苦,这个国家给中华民族带来的创伤,罄竹难书。
如今他身为大明天子,手握权柄,有能力改写历史,岂能让这狼子野心之辈再有机可乘?
若不将其连根拔起,必为后世遗患!
更何况,现实的利益诉求也容不得他迟疑。
大明如今白银作为货币,国库与民生皆依赖白银流通。
可随著西方三十年战争愈演愈烈,欧洲市场动荡,大明的瓷器、丝绸等大宗商品出口受阻,海外白银流入日渐枯竭。
长此以往,必将导致通货紧缩,新政推行、经济发展都将沦为空谈。
而倭国境内富藏银矿,若能将其纳入大明版图,掌控其银矿资源,便能彻底解决白银短缺的困境,为大明的中兴大业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经略日本,早已是朱由校心中筹谋已久的大计,而朝鲜的乱局,正是天赐的契机。
「魏朝!」
朱由校猛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值守在殿外的魏朝连忙躬身而入,匍匐在地:「老奴在。」
「传朕旨意,令内阁即刻拟诏!」
朱由校目光锐利如刀。
「命辽东督师孙承宗,抽调一万精锐边军;再传谕蒙古诸部,协同出兵一万,合计两万大军,以平定朝鲜内乱、驱逐倭国浪人」为名,经略朝鲜!」
「老奴遵旨!」
魏朝心中一惊,没想到陛下竟如此果断,当即领命起身,正要退去。
「慢著!」
朱由校抬手叫住他。
「取纸笔来,朕要亲写密旨,即刻快马送与孙承宗!」
「是!」
魏朝不敢耽搁,连忙吩咐宫人准备。
宫女周妙玄轻步上前,将一方上好的宣纸铺在案上,研好的松烟墨散发著淡淡的清香。
她手持湖笔,垂眸侍立一旁,等待陛下落笔。
朱由校走到案前,深吸一口气。
他提起湖笔,饱蘸浓墨,手腕翻飞间,道劲有力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这封密旨,字字千钧,他给孙承宗说的内容,只有三点!
其一,此番经略朝鲜,绝非单纯平叛即可。
大军平定内乱后,需在朝鲜要害之地驻军设防,逐步推行大明法度、户籍制度,将其彻底纳入大明版图,化为帝国直属的领土,永绝藩属反复之患。
其二,进军不可操之过急,需徐徐图之。
务必保存主力实力,一边清剿叛军,一边暗中搜集倭国对马藩、萨摩藩支持全焕的铁证,让大明出兵倭国师出有名,占据道义制高点。
其三,朝鲜平定之日,便是经略倭国之始。
命孙承宗在朝鲜整军备战,囤积粮草,打造战船,训练水师,待时机成熟,便挥师东渡,直捣倭国本土!
写罢,朱由校掷笔于案,墨汁飞溅,在宣纸上晕开点点墨迹,宛如战场之上的鲜血。
他看著这三条密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朝鲜,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隔海相望的倭国。
历史上,倭寇屡屡犯我疆土,烧杀抢掠,将战火引向华夏大地。
如今,他要逆转这一切!
战场,该转移了!
该让那弹丸之地的倭寇,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该让大明的铁蹄,踏遍倭国的山川,将其银矿、资源尽数掌控,为大明的中兴铺路!
「即刻将密旨密封,用八百里加急送与孙承宗,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中,不得泄露半分!」
朱由校沉声吩咐道。
「老奴遵旨!」
魏朝双手接过密旨,小心翼翼地收入特制的密匣之中,躬身退去。
周妙玄上前,轻轻擦拭著案上的墨渍,不敢多言。
她能感受到陛下身上那股强烈的杀伐之气与宏图壮志,那是一种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决心。
朱由校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秋夜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望著东方天际。
仿佛已看到大明的战船扬帆起航,渡过黄海,直抵朝鲜。
仿佛已看到两万大军横扫叛乱,将朝鲜纳入版图;仿佛已看到数年并后,大明水师乘风破浪,直捣倭国,将那狼子野献并辈彻底征服。
经略朝鲜,剑指倭国。
这不仅是为了报历史之仇,更是为了固大明之基,为后世子孙开创一个长也久安、万邦来朝的盛世。
朱由校眼们闪烁著自信的光芒,献们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场即将跨越海洋的征伐,丝将载入史册,而欠朱由校,仆将成为那个改写历史、震慑四方的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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