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我没邀请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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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提克里特城外的荒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延展开去——横七竖八,像被风吹乱的渔网,又像一座没有秩序的病态城镇。这里不是军营,也绝非市集。是人群被挤压到无法生根之后,唯一能暂时蜷缩的角落。
风从底格里斯河面吹来,夹着一股潮湿又略带腐臭的气味,在帐篷之间游走。阳光照在那些帐篷上——粗劣的麻布、褪色的羊皮、破旧的毛毡,被补丁缝得像拼凑的云层;一阵风吹来,边缘簌簌抖动,仿佛随时要被撕开。帐篷间的小路泥泞不成形,掺着食物残渣、牲畜粪便和晾干的血痕,被踩得乱糟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热气。水源是一口浅井,井栏残破,水面漂着几片风吹来的枯叶;几十个妇人、孩子围着那口井,一边排队一边试图赶走抢水的野狗。
远处,一个男人赤着脚蹲在地上,用破铁片割开一只瘦得发抖的山羊;血在干裂的地面上渗成暗红色的纹理。几个瘦小的孩子围着,看得眼睛都不敢眨——那不是贪婪,是饥饿到骨子里的本能。
最高处的土丘上,一面被风吹烂的破布插着木杆,原本大概是某个部族的旗子,如今却只剩下几缕褪色纹路,连图案都看不清。几名来自呼罗珊的流民蜷坐在旗杆下,面无表情地捧着一碗稀得几乎只有草根味的汤。
再往里走,是最令人窒息的地方——那些无力搭帐篷的老人与伤员,只能躺在地面挖出的浅坑里,或靠着碎墙的阴影坐着。他们的目光空洞,被烈日和贫困磨得像石灰一样干裂。偶尔有婴儿哭声响起,但很快便被母亲捂在胸前,生怕惹怒了旁边脾气暴躁的陌生人。空气中飘着一阵阵咳嗽声,有的干、有的湿、有的带血丝。肮脏的绷带和破衣服挂在简易绳线上,被午后的烈阳晒得发黄、发臭。
走在这片贫民窟里——你很难分辨:这里究竟是城外,还是整座帝国忘记承认的另一种“城”。这是提克里特无法容纳的人,也是两河流域不断被战火、饥荒和税吏逼出来的影子们。他们对城墙内的繁华只剩一个方向的凝望,却不敢靠近。官吏偶尔经过,只会让守兵把他们赶得更远一些,避免“影响城门秩序”。而在这片沙土、布片、累人的热气与贫穷交织的角落里,一切人声都显得压抑、短促、充满了活下去的挣扎。
莎伦立在斜坡顶端,整个人像一簇被午后热风高高托起的黑色火焰。来自底格里斯河谷的风携着干燥与灼热,一层层卷起她的披风,将那深黑之下悄然泛出的暗红底色晃得如余烬闪烁。布料在光线里颤动不休,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火舌从她背后缓缓升起,将她的轮廓点亮成某种象征——一个行将远去的烽焰,也是未来将为他人领路的灯塔。
莎伦的目光沿着河势延伸。越过河湾、越过芦苇在风中瑟瑟拍打的浅滩,再越过那片被热雾晃得仿佛轻微抖动的东方大地。底格里斯河在午光下泛起刺眼的白亮,那亮光像一条无声的绸带,把所有奔赴命运的人轻轻牵向更深的远方。而莎伦的心,却不在那条湍急的大河里。它漂浮在另一条无形的河道里——由过去的苦难与未来的未知共同开凿出来的心河,此刻正悄悄推着她,流向一个她尚未能看见的方向。她身后的库尔德同胞围成一个不整齐的小半圆,被风吹得像一簇簇摇摆不定的野草。有人用手挡着烈风,指节紧绷,却掩不住眼眶里涨起的潮意;有人握着腰间的匕首,指尖来回摩挲着刀鞘上被岁月磨白的凹痕,那动作像在向旧日生活做无声的诀别,也像在替即将到来的明天祈一个不知道是否会应验的答案;还有人只是静静望着莎伦的背影——像望着一颗即将滑离部族天幕的星辰,亮着、燃着,却终究要离开他们的夜空。
沙迪终于开口,那声音仿佛从干裂的河岸深处摩挲出来,被风吹得粗涩:“莎伦,你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族人……”话到一半,他停住了,只能在喉间翻滚。“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这片土地虽然苦,但……总比漂泊好。而且和我们这两千多个本族人在一起,会更安全一些。”
莎伦缓缓回身。那一瞬,她的眉眼里仿佛映着整条底格里斯的光——静深、辽阔、带着不可逆转的决心。她的声音轻,却沉稳得像在为自己的人生落下一块石锚:“我知道提克里特能给我安稳。但我的归宿——在恰赫恰兰。”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抚过怀中女儿细软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平河风,也抚平自己的心绪。“我会带着女儿在那里等他。”
迪厄纳姆走近,他嘴唇被热风吹得干裂,仿佛一开口就会裂出血丝,可他的声音仍真挚得如同从胸腔最深处掏出来:“姐,你不跟家人留下,反而跟我们往东走……你真的想得这么清楚?”
莎伦抬眼。日光在她的眼底铺开一层金红色,像是在暮色前点亮的一盏小灯。“家人,不止是血脉。”她的语气轻,却清晰得让风都无法遮掩,“还有那些与你一起走过废墟、穿过旷野的人。而且……”她轻轻一笑,那笑晕开一种近乎宿命的勇气,“女人最重要的家人,是丈夫。”
沙迪深深吐出一口气,那声音像将胸腔里积压多年的风沙一并放走。“孩子,你要记住——你不是孤身一人。”他抬手指向坡下:那里还有一百余名库尔德青壮正整理行装,三百多个老弱妇孺围成一个松散的队列,那些人显然并不打算随这支迁徙的库尔德人的大部队在提克里特定居,此刻正在和他们的亲朋好友道别。恐惧、信任、倔强,像三种火,混在他们的眼里。而更远处,是比奥兰特队伍扬起的尘土;再往东方,热浪中若隐若现的是一条谁也无法预言尽头的道路。
“他们把命托付给你了。”沙迪的声音像从深谷里推上来,沉稳、缓慢,却句句落在心口。“那一百一十七个人,都是山里的鹰。若有一天,你需要援手……他们便是你的羽翼。”说到这里,沙迪的嗓音轻轻颤了下。风吹过他的胡须,像替他遮住那一闪而逝的情绪。他抬手,朝后方招呼——一名随行骑士策马而前。莎伦认得他,此人一路默不作声,却总在外侧警戒,举止沉稳,显然出自自家部族。
那名库尔德骑士在他们面前勒马,低头行礼:“小姐,我受沙迪老爷之命,将随您同行,也是那一百十七名勇士的领队。我叫佩隆……而我的父亲,生前曾是您父亲在家时的管家。”
莎伦微微一怔。“原来如此。”她郑重点头,“那便劳烦你了,佩隆先生。只是……一路上你们都未提及此事。”
佩隆刚想开口,却被沙迪抬手止住,“是我不让他说的。”沙迪坦言,“我一路都在看你——你的心性,你的担当,你的悲悯。如今我放心了。”他的声音像石头里的泉水,粗粝却真诚,“你和我那位傻兄弟一样,心是干净的,是能护住别人的。我也正因为如此,才敢为你组织这支队伍……也让佩隆此刻向你相认。”
莎伦沉默了一息,像在让这份重量在心底落稳。她终于开口,声音沉静,却仿佛被利火重新锤过一遍:“我会带着他们走。也会尽我所能,让他们活下去。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后悔跟我踏上这条路。”说到最后,她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也愿你们……能在这里停下脚步,不再漂泊。”
沙迪闻言,眉间那道被风霜刻出的深纹轻轻舒展了一些。“我相信,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他说,“等安顿下来,再过些日子,我就想让阿尤布在这里成家、生子。”
“哈哈哈!那先要恭喜你了!”莎伦转头望向阿尤布。
阿尤布憨憨地笑着,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谢谢!堂姐!你一路小心!”
“你们也保重。”莎伦回以一笑,干净而真心。
就在莎伦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底格里斯河的光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从河心慢慢荡开一圈圈细碎的白亮。那亮光不刺目,却非常真实,像一只温柔却不可抗拒的手,沿着河面轻轻抚过,把太阳的锋芒打散成柔和的鳞光。那无形的一触,也似乎同时落在坡上的这群人心里——抚过不舍、抚过忧惧、抚过他们即将分离却仍互相牵挂的命运纹理。
风从河面吹上来,带着湿意与盐碱味,又带着远方商队驼铃最后的余音。那风掠过提克里特城墙投下的巨大阴影,擦过干燥的灌木丛与满布石砾的坡地,像在为这场告别做最后一遍轻柔的描边。
就在那一刻,风声仿佛被利刃劈开——铁甲互撞的铿然震响、武靴踏地的沉沉节奏,如一股冷硬的潮水,自提克里特的城门口滚滚扑来。那动静既不是集市里散漫的人声,也不是普通巡逻队的例行脚步,而是一种带着权力阴影的齐整——像铁链被拖过大地,拖过空气,也拖过人心。一队塞尔柱士兵从城内鱼贯而出,盔甲的光在阴冷的日光下闪着狼一样的寒意。显然,是某个地位不低的人物要出城,士兵们提前出来清道,气势比那午后的风沙还狠。
最前方的几名武士手里握着粗硬的皮鞭,神情麻木得仿佛那张脸天生就没有喜怒。他们甚至懒得分辨眼前的百姓究竟是谁——在他们眼里,这些人不过是挡路的尘土,是无足轻重的噪音。皮鞭扬起的瞬间,空气里先抖出一道阴影;落下时,却干脆、狠绝,没有丝毫犹豫。那一声抽响,像在毫无防备的人群中划开一道无形的裂口——残酷得不带一点人味。
“让开!让开!”塞尔柱士兵们一边喝骂,一边像驱赶牲畜般,把挤在道路上的贫民与妇孺朝两侧逼散。
道路两侧的人群顿时慌作一团。有老人举着拐杖,颤巍巍地挪不动脚;有孕妇挺着肚子,想让开却被人潮挤得险些跌倒;有年轻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在混乱中左右闪避。
沙迪脸色一变,一把拉住身边的同族人大喊:“赶快,都退到路边!快给军队让路!”
沙迪的声音粗哑、急切,带着焦虑与无力。他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带头往旁退去,试图让库尔德队伍尽快散开。但他们人数众多,又有老人和受伤者,退得再快也快不到哪去。
于是——“啪!”第一记皮鞭落下。尖锐的破空声后,是实打实的肉响。一名垂老的库尔德汉子被抽得踉跄倒地,手中的木杖飞到泥地上。他蜷起身体,疼得发不出声。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像落雨般砸在人群中。哭喊声立刻炸开,有孩子吓得嚎啕大哭,有妇女护着头蹲下,有愤怒的男人想冲上去,却被同伴死命按住。怒骂声、抽泣声、求饶声混作一片,整条道路乱成了一个被风卷起的旋涡。
沙迪心头一紧,脸色涨得发白,他知道这是塞尔柱军惯常的粗暴,但今日这一鞭一鞭打在他同胞身上——每一下,都像打在他胸口。而在人群深处,莎伦的披风被人推搡得扬起,她正试图扶住一名差点摔倒的老妇人。混乱如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沙浪,将众人淹没。
下一瞬——那条皮鞭带着午后炙烤的热气,从空气中划出一道狠厉的弧线,疾风裹着鞭梢的破空声刺得人耳膜发麻。莎伦只来得及侧身半步,鞭影便已压到眼前。空气在那一刻像被掐住了咽喉。时间仿佛被拉长。
尘土悬在半空,热浪静止,所有声响都被推到远处,只剩那条皮鞭的影子——像一道要把命运直接割开的黑线——直直抽向她。就在鞭子要落下的刹那——“够了!”那声怒吼像石块砸进平静的水面,将固着的空气一声震碎。佩隆从侧方猛冲出来,他的动作快得像从地底下窜出的山鹰。未出鞘的弯刀横抬而起,锋鞘准确地缠住那条挥来的皮鞭,钢与皮撞击的闷响在空气中炸开,震得施鞭的塞尔柱武士虎口发麻。
“找死!”那武士恼羞成怒,抬脚便朝佩隆踢去。
佩隆身形一闪,整个人像被风抽走似的侧开一步。那士兵踢了个空,失去平衡的瞬间狼狈摔倒在泥土里,引起周围一阵不满的嘘声。但这一下,更让其他塞尔柱士兵怒火上涌。三四名武士瞬间围上来,刀锋在正午阳光下亮得刺眼,逼得沙地反光。
沙迪的胃一紧,几乎要倒抽一口冷气。若真在塞尔柱士兵面前伤人,那便不是鞭子能解决的冲突,而是整族都可能被牵连的灭顶之灾。他急忙上前,匆匆掏出两枚银第纳尔塞到领头军士手里:“大人,对不起!真是我们的错。请您消消气,不要怪罪这些人。”
那军士却仿佛被银光侮辱了似的,一把把钱甩在地上——“滚开!”银币坠地的“叮啷”声在紧张气氛里显得异常刺耳。局势已滑向失控的边缘。
就在此时——佩隆又迈出一步。他左手猛地扣住一名上前的军官手腕,动作干净利落,像拧断一根多余的柴枝。军官痛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佩隆已顺势一压,将他整个人按倒在地。下一瞬,佩隆的弯刀已抵在那军官的脖颈上。刀锋贴上皮肤的一刻,空气像被骤冷了一度。
“想搞事情吗?”佩隆的嗓音很低,却沉得像压在碎石上的铁块——一落地,周围空气都冷了半寸。
那军官怒火上涌,声嘶力竭:“你敢动?再动一步我就宰了你!”
佩隆反而笑了,那笑意像刀锋在指间轻轻转了一下,“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他上前半步,脚下尘土轻颤,语气平静得近乎无情:“我家小姐,是奉旨东迁的大沙陀联军主人的侍妾——不是你这种边境小军官能随便抽打一鞭的‘难民’。”他俯视对方,声音冷得像从山口刮下来的夜风:“现在,你要不要再试试?”
佩隆的话音刚落,周围“哗”地一声。几十名精壮库尔德男人立刻亮刀,身后更多人握紧手边能拿起的棍棒与猎具,目光像即将出鞘的刀。刀刃、短矛、猎斧、弯弓的金属声在干燥的空气里摩擦成一片刺耳的嘶声。那声音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卷起尘沙,把整条道路的气氛拉得紧得要断。有青年咬牙,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有老人用脚尖踩稳地面,如临死战。有妇女紧紧抱住孩子,眼中闪着恐惧与恳求。一步之差,便是血流成河。剑拔弩张。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等待那最后一根火星——落在谁的刀刃上。燃起谁的怒火。点碎谁的命运线。空气里仿佛飘着刀尖的味道。
就在那根弦即将崩断、似乎连风都屏住呼吸的瞬间——“都住手!”这一声呵斥仿佛从高空坠下,压得刀光都微微一颤。声音沉稳、洪亮,带着久经战阵的威压,犹如铁槌敲在每个人心头。怒火、杀意、惊恐、坚守,全都在那一刻硬生生卡住。
众人纷纷侧目。尘土被烈风卷开,一个三十来岁的贵族模样男子从塞尔柱军队后列策马缓缓上前。他骑的不是普通战马,而是一匹鬃毛带银饰、蹄铁闪亮的上等骏马,走在路上甚至比周围的士兵更显气势。他一身轻薄华丽的纱衣外披着鳞甲,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细密的寒光;腰间的佩刀刀鞘镶着金饰,显然属于高位武臣;眉峰冷峻,神情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贵族男子扫了莎伦、沙迪、佩隆一眼——眼神锋利、沉稳,却因局势而微皱了眉。“你们还不快,趁现在,赶紧离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语气中虽有不耐,却足以压住近百把刀锋的躁意。
莎伦转身看去,先是怔住,随即惊呼:“二姑爷?!”
那骑在马上的男人,正是仲云昆延(马立克沙)。
仲云昆延听见她的呼喊,目光立刻收紧。他眯眼定睛,看了莎伦一瞬,像是在确认什么:“你……是艾赛德唯一的贴身侍女莎伦,对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莎伦收敛神情,稳稳答道:“这些是我的族人。他们跟着沙陀联军一路东迁而来。多数人准备在提克里特定居,小部分会随我继续前往恰赫恰兰。”
仲云昆延点了点头,语气稍稍缓和,但依旧保持着军中贵胄的沉稳:“既然如此,都是自己人。这里的事——”他扫了一眼满地拉开的阵势与那被佩隆按在地上的军官,“——就到此为止。各走各的。”随后,仲云昆延指着莎伦对刚刚气焰嚣张的塞尔柱士兵说道:“你也真是瞎了狗眼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皇帝陛下的妹夫的贴身侍女,真要被你们的鞭子打了,恐怕不是赔钱就一定能了结的事!”
“马立克沙大人,我们哪知道,这群难民里还能有认识您这样大人物的人……”塞尔柱士兵低声嘀咕道,然后对着士兵们说道,“把刀都收起来!”
莎伦立即躬身:“就听二姑爷的。”
随着莎伦的回应,沙迪点了点头,那些紧绷的库尔德男人仿佛从崩断边缘退回一步。半空里堆积的杀意被散开了一些,像是一阵风从刀尖划过。锁在鞘口的刀再次被推回鞘内。握着武器的手逐渐松开。而塞尔柱士兵也不再逼近,彼此的呼吸由粗重转为平缓。一时间——空气像被放松的琴弦,终于松动了一分。
然而莎伦忽然想到什么,心口像被什么猛地攥住了一下:“二姑爷……您不是应该在城外的回鹘大营吗?怎么会在这里?”
仲云昆延闻言,眉峰微微一动,缓缓开口:“我确实带着回鹘部众来提克里特,与你们沙陀联军约定在此地会师。但在此地等你们到来的这些日子里,我自己并不住在营地。我和我妹妹都住在城里的城主府——这里的埃米尔马萨夫,是我们的亲表哥。”
莎伦心底的疑云却越积越重。她想起一事,便顺口问道:“耶尔黛姆小姐呢?她离开托尔托萨之后……我家少爷很快就意外落水。那之后少爷昏迷多日,醒来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耶尔黛姆小姐……似乎完全不记得了……二姑爷,她还好么?”
仲云昆延原本挂着的客气神色淡了下去,像一片阴影慢慢扫过他的脸。“就这样吧,至今未嫁……”他声音微沉,像不愿多谈这个妹妹。但下一瞬,他像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霍地振起,目光变得锐利:“祖尔菲娅呢?你们的队伍现在是谁带着?”
莎伦心头“咯噔”一下,但仍稳稳回答:“沙陀联军的总指挥是比奥兰特夫人,她是我家少爷的一位侧夫人。祖尔菲娅大人与她一起……不是被您邀请去回鹘大营了吗?我来送别族人,离开队伍时,她们已经动身前往您的回鹘大营。”
莎伦话音落地,空气像被抽走了一半。仲云昆延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没邀请她们呀!”仲云昆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抑制不住的震怒与惊骇,几乎在干燥空气里劈开一道缝,“我还是刚刚才收到你们已经抵达提克里特城外的消息,这才急着出城去找你们!”
仲云昆延猛地一勒马缰,马匹嘶鸣着扬起前蹄。仲云昆延整个人忽然冷了下来,“糟糕……一定是耶尔黛姆在作怪!”
莎伦的心沉得像被石头打入深井:“耶尔黛姆小姐?她要做了什么?”
仲云昆延的表情已经紧绷到极限。他根本无心解释,声音粗重而焦躁:“不说了!我得马上去回鹘大营!”他狠狠拉紧缰绳,目光燃着急火,“那疯丫头要是真惹出事来,我可没法向岳父大人在天之灵交代了!”话音未落,仲云昆延已经用力拨转马头。马蹄如雷,卷起尘沙,仲云昆延的身影像一支失手放出的利箭——直奔城外的回鹘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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