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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我为什么不敢揍她们


午后的阳光仿佛从天穹裂隙中倾泻下来,像被锻炉烧得通红的铜浆,将大地一寸寸浇铸成沉默而炽烫的金属。底格里斯河在不远处沉稳地流动,水色深暗如古老史诗中尚未醒来的巨蛇。烈风拍打着河面,吹出细碎的银白纹路,刺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河岸的芦苇被热浪压得低伏,轻轻摇曳,像在炙热中忍耐、缩息。

提克里特城依旧以最古老的方式站立着——泥砖的墙、石块的角、棕榈木做成的支架,在烈阳下呈现出一种粗粝而古拙的力量。南城墙的阴影在荒野上铺开,像一段千年前就写定、却仍在诉说的守望。城门外,尘土与商旅交织成一幅永不止息的画卷:骆驼的颈铃声清脆而悠长,驴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杂乱却有节奏,货匣上覆盖着从安条克、摩苏尔、乃至呼罗珊远道而来的布匹、药材、皮革与香料。河港边,木槌击打船板的回响仿佛与水声交错成一支古老的工匠之歌——此处正是两河流域的门楣,是叙利亚大路通往伊朗高原的要冲。

野风从底格里斯上掠来,带着咸涩的湿气与烈日烤出的土腥味。那些干裂的盐碱地像一张张被岁月撕扯过的皮肤,牧人的篝火残烟则在空气中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苦香。风继续向坡上吹去,吹向那一群正驻足其间的人——他们的衣袍在风中微微猎动,如同被这片古老土地悄然审视。

拖家带口的沙陀联军正从远处的褐黄色烟雾中缓缓显现。风卷起战马铁蹄下的尘土,形成一团团被阳光照成铜色的雾气。战马昂首前行,鬃毛被烈风吹得猎猎作响;骆驼排成缓慢而沉稳的队列,背上驼着沉甸甸的行囊,那些包袱里装着他们跨越黎凡特、安托利亚与两河的故事,也装着他们未来旅路的重量。战士们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覆在荒野的金光之上,像一面面被风吹得微颤的旌旗。

一队高举回鹘族鹰纹战旗的骑兵自前方尘烟里疾驰而来,马蹄声在旷野上震成一串急促的战鼓。待他们抵达沙陀联军的行进大道,便在先头的狮鹫营前猛然勒马——铁蹄扬起的尘土如一阵褐色的雾,缓缓落在双方对峙的刀锋与盔甲上。他们的阵型紧凑如箭簇,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狮鹫营发出某种庄重而急迫的讯号。狮鹫营的战士们亦稳稳停下,长矛微抬,神情既警惕又饱含着对盟友来使的期待。两支骑队在风声与沉默之间对望——彷佛两股正在汇流的山风,即将在这片道路上交错出新的命运线。

利奥波德催马向前,马蹄在砂石上“噗噗”作响。他微微抬起下巴,声音沉稳而克制:“我们是沙陀联军的先锋,狮鹫营。你们是,和我们约定在提克里特城外会师的,仲云家的回鹘军吗?”

为首的那名回鹘骑兵挺直腰背,像把堵在喉间的风沙硬咽下去,陡然扬声道:“正是我们。我们是马立克沙大人的部众!奉我家主人之命,在此候迎阿里维德家的沙陀联军!我家主人要见你们的领队——尤其是祖尔菲亚·阿里维德女士!”

利奥波德闻言,神情一松,抱拳道:“原来如此。我这就派人去通报。”他不再耽搁,立刻挥手,一名传令兵飞马转向奔回队伍深处,溅起一路尘土。

片刻之后,比奥兰特与李锦云从队伍深处快步而来,马蹄声在风中明亮有力。比奥兰特的披肩在炎阳下微微泛光,而李锦云的面容则比夏日的光影更沉静,带着天生的统御气息。

“你家主人现在何处?”比奥兰特抬眼问道,她的声音不重,却带着察敌、辨机的警惕。

回鹘骑兵双手合拳,胸膛微挺:“我家主人就在前方营地。他命我等在此恭迎。二位可是沙陀人的代表?谁是祖尔菲亚.阿里维德女士?”

“我是祖尔菲亚!”李锦云略略沉吟,然后抬手,干脆地指向比奥兰特:“她可以代表沙陀军。她是我家主上的侧室——比奥兰特夫人,也是此次沙陀军东迁行军的总指挥。”

那名回鹘骑兵听罢,立刻从马上俯身行礼,语气变得愈发恭敬:“尊贵的比奥兰特夫人和阿里维德女士,请你们随我来。主人正在营中等候。”说完,他拉住缰绳调转马头,示意众骑启程。

比奥兰特轻声问李锦云:“我们就这样直接跟去?”

李锦云嘴角浮现一丝压不住的笑意:“马立克沙大人是老主上的二女婿,也是艾赛德的堂姐夫,自己人。他是这次随行的回鹘军首领,和我们沙陀人一样也有震旦名——他叫仲云昆延。”她轻拍比奥兰特的手背,“别紧张。这是盟友,不是潜伏在暗中的刀子。”即便如此,她还是回头高声唤道:“阿黛尔!带亲卫队随行!”阿黛尔领命,十余名精锐铁骑立刻调转马头,列入护卫队形。

比奥兰特也转身吩咐道:“利奥波德,传令下去,各路队伍原地休息、补水、整修装备!”

利奥波德一抬手,旗语随即传遍队列。大队缓缓散开,士兵们卸下包袱,骆驼伏地喘息,木桶的水声、整备的金属敲击声在阳光下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比奥兰特、李锦云以及护卫队共二十余骑,在回鹘骑兵的带领下离开大部队,沿着坡路缓缓下降。他们经过一片被烈阳晒得泛白的石地,再穿过一条狭窄的干河床,越走越靠近远处那片隐在丘陵阴影里的军营。

营地上空飘扬着回鹘人的黑底白纹旗帜,营墙由棕榈木与泥砖混筑而成,阳光照在其上,像是一块块被火烤得发亮的铁片。营中隐隐传来马嘶声、兵刃碰撞声,还有厨灶升起的淡淡烟气。当他们逐渐逼近那座营地时,气氛也随之变得更加凝重而肃穆。

比奥兰特与李锦云跨入营地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是一种介乎草原与近东之间的气味:奶酪的酸香、马汗的腥暖、铁具与柏木烟火混成的味道,让人一瞬间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在哈马的郊外,还是某座在风中漂泊的草原军镇。

阿黛尔带着亲卫队二十余骑刚进营地,就被几名回鹘军士做了个手势——不是敌意,而是一种近似于礼节的克制。

“下马步行。”领队简短地说道。

这本就是塞尔柱化军营的规矩:外来贵族入营,不许骑马压阵。比奥兰特点头示意,众人纷纷下马。踩进营地后,他们才真正看清这支“回鹘部众”的全貌——营地外围的木桩与驼皮盾牌被排列成半月形的防御带,上面插着几面浅蓝底、黑纹狮鹫的军旗,旗角被热风拉得猎猎作响。营内道路整齐得近乎刻意,每条通道都被踩得如同被反复抛光的河石路,显然常年驻军而成的习惯。哨兵以四人为一组,步伐中带着铁器的轻响——那是塞尔柱军制训练出的节奏,而非回鹘旧俗。

但营地的深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几座毡房静静分布在军厢之后,妇人们正半蹲在浅坑旁熬奶茶,铜锅里腾起白气;几个眼睛黑亮的小孩追着一头懒洋洋的奶骆驼跑,笑声像是从东方大草原飘来的风;老人盘坐在羊皮上修理破旧的韦甲,一针一线都带着游牧部族顽强的倔强。一个怀抱婴儿的年轻女子站在毡房门口,望见陌生人经过,轻轻抱紧怀中的孩子——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迁徙者特有的谨慎。

这里不是一支纯粹的军队,而像一整个被塞尔柱帝国雇佣、塑造、又仍保留本族灵魂的回鹘小部落。回鹘军士身穿塞尔柱式的链甲衫,外罩青绿绣纹的软甲;但他们的腰间仍系着草原样式的皮带,上面挂着雕有回鹘文字的小木符。营帐之间还插着几串五彩线穗——那是回鹘妇人祈福平安的旧习,也是不愿被时代抹去的印记。一名驼夫正拖着货驼,为其披上带银泡饰片的红色驼毯,饰片上刻着古回鹘的太阳纹,闪着像铜日般的微光。

回鹘人的大帐外,风卷着沙尘轻轻拍打在毡布上,发出低沉的“扑扑”声。比奥兰特与李锦云掀开厚重的帐帘走入其内,立刻有股混合着奶膻、焚香与干燥草药气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只有两名年轻侍女静静立在一旁,她们的衣着介于塞尔柱与回鹘之间:丝绸长衣外罩着绣有青蓝图案的薄袍,头巾垂落肩后,眼神温顺却又带着一种不寻常的平淡。太安静了。大帐中央铺着一块来自呼罗珊的红底金线地毯,其上的坐垫整整齐齐,像专程为贵客预备。比奥兰特与李锦云被引至坐垫前落座,侍女随即端上盛在银杯中的热奶茶。茶面上浮着薄薄一层油光,香气浓烈,带着骆驼奶特有的厚腻与微酸。

“请用。”侍女语调恭敬,却平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李锦云的眉心轻轻跳了一下——不是怀疑,但像有人在她肩上放了一根极轻的手指,让空气忽然紧了半寸。她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感觉帐内的声音似乎被无形的幕帘悄悄屏蔽:外头的风声、马嘶、士兵的脚步声,都像隔着厚雪一般模糊。但理智告诉她:这里是友军营地,又是被正式邀请,显得过于警觉反会失礼。她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比奥兰特看了她一眼,见无异样,也端起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奶茶顺喉而下,几乎热得让眼角生疼,却带着回鹘牧地才有的青草与乳香——味道真切,不像被人动了手脚。偏偏,就是这份“正常”,让陷阱显得更深。

只过了短短几息。李锦云的指尖首先麻了,像被冷风从里向外舔过;接着小臂发软,连茶杯都几乎握不住。她想抬眼看比奥兰特,却发现眼前像被浓烟蒙住,只剩模糊的亮与暗在晃动。她张口,想喊:“比奥兰特——”可舌头沉得像压了一块湿泥,发不出声。

比奥兰特的反应更明显。呼吸急促、胸腔震动,心跳像被另一只心脏挤进胸口里,与她原本的节奏不合地混乱跳动。“祖……祖尔菲亚……”她努力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却轻得像即将破灭的烛火。

两名侍女仍然站在原地,不靠近、不围观、不出声,姿态端正得像站在某个礼仪台上。正是这份“没有动作”,比帐内的死寂更让人背脊发冷。

李锦云的上半身忽然发软,像筋骨被抽空,整个人倒向比奥兰特的膝侧。比奥兰特也撑不住身体,侧向另一边倒下。她们像两件被风吹倒的丝绢,静静落在厚软的地毯上。意识塌陷的那一瞬间,李锦云恍惚听见——“啪嗒。”侍女轻轻合上杯盖的声音。礼仪般清脆,甚至有一种“事情已结束”的从容。

与此同时,大帐之外,一颗大树下,阿黛尔带着士兵们站在树荫里休息。

“有埋伏——!”阿黛尔警觉的嘶喊刚从喉间射出,整个人便被从头顶落下的粗兽皮网狠狠罩住。午后的阳光从破旧的网格间直直射下,将她狼狈的身影切成一块块交叠的光斑。

铁坠随重力猛然下坠,网绳立刻收紧,勒住她的肩背与腰腹,像要将她整个压入热烘烘的土面中。沙粒被挤得刺进皮肤,痛得几乎要炸开。身旁的亲卫们也纷纷跌倒,有人在网中拼命挣扎,企图去摸刀柄,却只让铁坠反向缠住手臂——动作越急,反而被勒得越紧。甚至连空气都被紧绷的网绳拉得发哑。

午后正是草原与沙漠交界最燥热的时辰,连战马倒地后的嘶鸣都因热浪而显得干裂、刺耳。鞍撞上木桩的一声声沉闷闷响,被白光烤得发烫的空气吞吞吐吐地散开。四周忽然涌出一排排武装回鹘军士——不是疾奔而来,而是从早已埋伏的阴影与帐列后稳稳走出。后的光无处可藏,让他们的马刀锋面反射得像一条条刺目的白焰,晃得人眼睛发痛。

阿黛尔努力抬头,视线却被头顶落下的网束折得七零八落。她仅仅看到大帐方向的帘角轻轻扬起一点点缝隙——

像有人在里面只扫了一眼便放下心去。一切都经过计算。粗重的兽皮网压得她胸腔剧痛,她仍死咬牙关,用膝盖死撑地面,想强行撑起半个身体。

“你们想干什么?!”阿黛尔嘶吼。声音被网绳压住,竟像野兽在热浪中垂死的低吼。

围上来的回鹘士兵没有一个回应。他们脸上没有恨,没有兴奋,甚至没有轻蔑——只有一种经过反复操练的冷静与秩序。那种沉默,比刀口贴在喉咙上更恐怖。

就在空气被紧绷到极致时——“啪。”一声清脆的裂响,宛如鞭子抽裂了午后的闷热。一个年轻的回鹘女子从营地深处的阴影带中走出。午后的阳光直直砸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勾得线条分明,几乎刺目。她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一二岁,却身披深褐皮甲,皮革因阳光而泛起明亮的油光。腰带上挂着铜片与打磨过的骨饰,走动间叮当作响,像尖锐的金属高音。她的眉峰尖锐,眼角拉得如刀锋一般,让整张年轻的脸因阳光照耀而显得更冷、更硬。她手中握着一条质地极好的马鞭,鞭柄缠绕着一层洁白丝线,在午后的白光下几乎刺眼——那是只有贵族族女才能拥有与炫耀的纺丝工艺。她从阴影中走进光里,像是一柄被午后晒得滚烫却锋利依旧的刀——年轻、张狂、危险、带着私怨。一步步逼近。

年轻回鹘女子抬手一指阿黛尔与那群被困住的亲卫队,声音泼辣而凌厉:“把他们的刀剑都收了!困牢一点,但不许伤人——记着,千万别弄出人命!”

“是!小姐!”回鹘士兵立刻沉声应诺,像一群随时能咆哮的铁狼。他们上前,将亲卫们的武器一件件卸下:马刀、匕首、臂弓、备用短刃……全部被丢进一旁的皮袋。有人试图反抗,但很快被几根铁钩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阿黛尔被压在粗重的兽皮网下,胸口被紧勒得起伏艰难,但她仍像暴风中踏浪的雄狮般挣扎着抬头。砂石硌得她侧脸生疼,她却毫不退缩,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如碎石撞铁:“你到底是谁?!竟敢对我们动手?!我们身后可是三万沙陀军勇士!”然而,她的怒吼在这片被回鹘人掌控的营地里,像是被风一口吞掉。

“那又怎么样?”年轻回鹘女子马上回答。她只是慢慢踱步,那双皮靴踩在沙石上的细碎摩擦声,如刀尖在心口周围轻轻描线。她的从容与步伐的节奏,像是在巡视——巡视一块她早已宣示主权的地盘。营地的光线被落日拉成金红色,她的影子被拖长,落在阿黛尔等人身上,如铁链般压着。她走到阿黛尔身侧,才终于偏头——眼神冰凉,没有火,却更可怕。嘴角轻轻挑起:“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啪——!”马鞭在空气中一抽,像是某种带暗示意味的提醒。

年轻回鹘女子俯下身,发梢从她颊侧垂落,在皮甲的金属扣上划出一道阴影。近距离的她眼神锐利得像被磨过的钢,不带情绪,却在冰冷之下埋着暗涌的毒火。

“你们老实点,”年轻回鹘女子的声音低稳、冷静,像法官念最后的判词,“就不会有大事。”随后她顿了顿,红唇缓缓上扬——那弧度带着胆寒的阴狠,以及一种掩藏许久终于能亮出来的得意,“祖尔菲亚……还有艾赛德的那个小老婆,呵呵……”

这一句,如箭矢一样射进阿黛尔心里。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血气翻涌上来:“你敢碰她们?!你敢——”

年轻回鹘女子懒得让阿黛尔吼完,“我为什么不敢揍她们?”她语气轻飘飘,“那可是——艾赛德欠我的。你们这些下人,少掺和主子们之间的恩怨。”

“揍”这个字说得太随意,太轻,太不顾尊卑。却正因如此,比起谋杀,更像是——羞辱、警告、报复、旧情纠葛几种情绪缠成的一根绳,这让阿黛尔胸口那根绷得快断的弦,反而在极度愤怒中松开了一分。至少,他们不会动手杀人。

年轻回鹘女子不再看她。像丢掉一段无用的对话般,她拍了拍手,转向大帐。她的步伐轻快,几乎有点雀跃,那不是战士踏向敌阵的步子,而是一个久等的秘密终于要揭开前的快意。

“哈哈哈——艾赛德!祖尔菲亚!”年轻回鹘女子的声音清脆而锋利,像破布的裂口被再撕开一寸,“咱们的旧账……该好好算一算了!”帐帘被她甩得猛然一扬,烈日余辉灌进帐内,像一道陡然撕开的夜幕。她跨进去的那一刻,整座营地似乎都听到了她的宣言:“今天——你们沙陀人,都得给我一个交代!”

……

一个小时之后,回鹘大营的深处,有一片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风声带着苍凉的干冷,掠过皮革与草地,沙沙作响,仿佛替某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守口如瓶。几座毡帐矮伏在地上,颜色黯淡,像是一堆被夜色压弯了脊背的兽群;皮革表面吸饱了风沙,泛着一层沉沉的灰光。

其中最大的一座帐幕紧紧垂落,像将一口闷热的暗室死死包裹。空气里混杂着皮革久置的潮味、金属器具散出的冷腥味,以及一种隐约难辨的、潮湿又带点陈腐的气息——没有明火,却更显压抑。帐内昏沉得近乎无光。唯一的亮源,是角落里一只细瘦的蜡烛,烛焰弱得像随时会被自己的烟气熄灭。光线微弱又不稳定,映出的影子在木架和皮绳之间摇晃、拉长、扭曲,像无声挣扎的影兽。

李锦云先醒。她从昏沉中艰难浮起,眼皮仿佛被沙子压住,沉重得发疼。视线模糊了一会儿,才慢慢聚焦——紧随其后的,是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粗硬的皮带勒得极紧,似乎已经磨破皮肤。她微微一动,木架发出干涩刺耳的吱嘎声,像是提醒她挣扎毫无意义。等完全清醒,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牢牢绑在一个专用于刑讯的木架上。粗糙的木头边缘紧贴着皮肤,带着一股冰冷的恶意。

李锦云侧头一瞥。比奥兰特被绑在另一架木架上。比奥兰特的头软软垂着,长发披散,像被霜风吹折的细枝,无声伏在她肩侧。昏暗光线划过她的侧脸,勾出一抹脆弱的苍白——平日里精致坚毅的神情消失不见,只剩下被困的静默。

这一刻,李锦云已经彻底明白,她们落入的不是简单的埋伏,而是一种几乎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陷阱——像荒原深处突然张开的一张暗网,没有必然逻辑,却偏偏缠住了她们。

“比奥兰特!快醒醒!”李锦云忍着手腕的剧痛,提起声音喊道。

帐篷内的空气像一口沉水缸,连回声都显得迟缓;李锦云的声线不算大,却在这封闭又压抑的空间里撞得四壁回荡,像石子砸入一潭死寂的深水,激起层层波纹,却唤不醒沉在水底的人。比奥兰特依旧垂着头,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布靴踩过泥沙的细响,节奏轻,却带着一种刀刃出鞘般的决绝感。那声音每一步都带着目标,带着压迫,让帐篷内的紧绷氛围越发紧到窒息。

“有人来了……”李锦云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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