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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新的距离


第二天,鸡叫头遍的时候,徐瀚飞就起来了。

院子里还蒙着灰蓝色的晨雾,灶房已经亮起了灯。凌霜系着围裙,正往大锅里舀水,准备烧早饭。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两人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对视了一秒。

“这么早?”凌霜的声音有些哑,像是没睡好。

“嗯,赶早班车。”徐瀚飞走到灶台边,把昨晚收拾好的帆布包放在凳子上。那枚戒指的布包,已经收进了包的最里层。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响着,映得两人的脸明明暗暗。谁也没说话,只有铁锅里水渐渐热起来的咕嘟声。

半晌,凌霜往灶里添了根柴,轻声道:“路上当心。到了……给我个信儿。”

“好。”徐瀚飞应着,目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昨晚哭过的痕迹还没完全消,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

他想说什么,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只说了句:“你也别太累。”

“知道。”凌霜低头看着灶火,火光在她瞳孔里跳跃。

天渐渐亮起来。凌雪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看见徐瀚飞,愣了愣:“瀚飞哥,你今天走啊?”

“嗯。”徐瀚飞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好好念书,帮着你姐。”

“我晓得的。”凌雪用力点头。

早饭简单——玉米粥,咸菜,还有昨晚剩的饼子。三个人围着小方桌,吃得安静。粥碗见底的时候,徐瀚飞放下筷子,看了眼窗外泛白的天光。

“我得走了。”

凌霜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到村口。”

“不用,你忙你的。”

“就几步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清晨的村子还没完全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有早起的老人担着水桶走过,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算是招呼。

走到老槐树下,班车还没来。晨雾还没散尽,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

徐瀚飞转过身:“就这儿吧。”

凌霜站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手指绞着围裙的边。她想说点什么,谢谢他理解,谢谢他愿意等,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轻了。

最后她只说:“到了省城,先好好歇歇。”

“嗯。”

“设备的事……也别太急,慢慢打听。”

“知道。”

班车的喇叭声从村外传来,越来越近。徐瀚飞提起帆布包,最后看了她一眼:“我走了。”

“好。”

车来了,是辆半旧的客车。徐瀚飞上了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凌霜站在槐树下,看着车缓缓启动,驶离村口。扬起一阵尘土。

车转过山坳,看不见了。

凌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她才转身往回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像是要追回什么。

合作社的活儿不会因为谁走谁留就停下来。

香菇采收季还没完全过去,晾晒场上铺满了新采的菇。新吸纳的社员正在老把式的带领下学习分拣——这是凌霜定下的规矩,新人必须先跟老人学,合格了才能独立上手。

“李婶,你看看这筐。”新来的桂花媳妇端着竹筐,有些忐忑地递给李婶。

李婶蹲下身,手在菇堆里翻着,挑出几朵:“这个伞盖边裂了,只能算等外品。这个大小不均匀,不能装特级袋。记住,特级菇要朵形圆整,伞盖紧实,大小差不多……”她一边说一边示范。

桂花认真看着,连连点头。

凌霜从晾晒场那头过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她看了看桂花的筐,蹲下身翻了翻:“这几朵颜色不太对,晒的时候可能受潮了,单独挑出来吧。”

“诶,好。”桂花赶紧应道。

“别急,慢慢来。手上活儿快不算本事,分得准才是本事。”凌霜说着,站起身继续往作坊那边走。

新作坊的地基已经打好,正在砌墙。砖块、水泥、沙子堆了一地。姜老栓戴着顶破草帽,正跟泥瓦匠师傅比划着什么。

“姜叔,”凌霜走过去,“材料还够不?”

“够是够,就是这水泥得省着点用。”姜老栓指着刚砌的半截墙,“要是按这进度,下个月底能封顶。”

“质量得把住。”凌霜摸了摸墙砖,“咱们建的是厂房,以后得在里面生产能卖钱的东西,不比住人的房子要求低。”

“这我懂。”姜老栓点头,“对了,早上供销社王主任让人捎话,说上次送的香菇酱样品,客人反响不错,问咱们啥时候能正式供货。”

凌霜翻开小本子记了一笔:“得先把工艺定下来。现在咱们小锅炒的,味道还行,但真要量产,得解决灭菌和保质期的问题。”她顿了顿,“你先回王主任,就说咱们在完善工艺,最迟……年底前能给准信儿。”

“成。”

凌霜又去酱房看了看。李叔带着两个年轻人,正守着那口大铁锅炒制新一批试验品。酱香混着油香,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

“火候咋样?”凌霜问。

“比上次好点。”李叔抹了把汗,“就是这油温还是不好控,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出油不香。”

凌霜凑近锅边看了看,油里的香菇粒翻滚着,颜色还算均匀。“记一下,这次的火候维持时间,还有油料比。咱们得多试几次,找个最合适的点。”

“记着呢。”旁边的小伙子忙应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霜收到一封信。

是徐瀚飞从县城汽车站寄出的简短电报,转成平信送来的。就一行字:“已上车,顺利,勿念。瀚飞。”

信纸是那种最普通的横格纸,字迹端正,没有多余的话。凌霜捏着信纸,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折起来,收进抽屉里。

下午她给徐瀚飞写了回信。信纸铺开,笔尖悬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想问他路上累不累,想问他到了没,想问他……可这些话说出来,又显得太粘糊。最后她还是决定只写公事。

“瀚飞哥:信收悉,知你顺利,甚慰。合作社诸事如常,新菇采收过半,品相尚佳。香菇酱试制仍在进行,火候、油料比持续调整,李叔等人颇有心得。供销社王主任催问供货事宜,暂缓至年底。你在省城,若得便,可留意食品深加工相关政策及二手设备渠道信息,不必急切,徐徐图之即可。合作社账上近日有结余,新作坊建设资金暂足,勿忧。村中一切安好,勿念。凌霜。”

写到这里,她停住了。笔尖在纸上点了几个点,洇开一小片墨迹。

她其实还想写——你也要保重身体,别光顾着打听消息累着自己。还有……谢谢你。

但最终她还是没写。那些话太软了,不适合出现在这封公事公办的汇报信里。

她把信折好,封口,叫来刚放学回来的凌雪:“小雪,一会儿帮我把这信送邮电所去。”

“诶。”凌雪接过信,看了眼信封,“姐,你咋不多写点?”

“该写的都写了。”凌霜转身去灶房,“赶紧的,一会儿天黑了。”

省城那头,徐瀚飞下午才到。

机械厂宿舍还是老样子,几张双层铁床,墙上贴着发黄的生产安全标语。同屋的几个工友还没下班,屋里空荡荡的。

他把帆布包放在自己的铺位上,从里面拿出那个深色布包,打开看了看。银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摩挲了一会儿,又重新包好,塞进枕头的夹层里。动作很小心,像是藏着一个秘密。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就出了门。先去了趟厂办,跟主任销假,汇报了合作社的近况——这是厂里当初同意他调休的条件,要他把农村一线的经验带回来。

从厂办出来,他没回宿舍,而是径直去了市图书馆。

这是他第一次为打听事情来图书馆。以前都是借技术书看。他在咨询台问了半天,才弄明白食品工业相关的资料在哪个区域。

“同志,我想查食品深加工方面的政策文件,还有……设备采购方面的信息。”他对管理员说。

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有单位介绍信吗?”

“我……我是省机械厂的工人,帮农村合作社打听。”徐瀚飞解释,“就是想了解点基本情况。”

管理员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三排书架,都是轻工业类的。具体政策文件你得去档案局查,我们这儿只有公开出版物。”

“谢谢。”

徐瀚飞走到那几排书架前,一本本地找。书很多,但大多是讲食品科学原理的,要不就是大型国营工厂的技术手册,对他要找的农村小型加工信息,用处不大。

他站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只找到一本《县社食品加工技术简编》,是七十年代中期出版的,书页都黄了。但他还是借了出来。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路灯刚亮起来,路上自行车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徐瀚飞没有直接回厂里,而是拐进了一家卖五金配件的小店。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柜台后打算盘。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徐瀚飞凑过去,“您知道城里哪儿有卖二手食品加工设备的吗?比如……炒锅、封口机之类的。”

老头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你问这干啥?”

“帮农村亲戚打听的。他们想办个小加工厂。”

“哦。”老头想了想,“东郊那边以前有个罐头厂,前两年改制,好像处理过一批旧设备。具体你得上那边问问。”

“东郊具体哪个位置?”

老头给他说了个大概方位。徐瀚飞道了谢,又问了坐几路公交,才离开。

回到宿舍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同屋的工友有的在洗脚,有的在听收音机。

“哟,徐师傅回来了?”一个工友招呼道,“回家一趟,气色不错啊!”

“还行。”徐瀚飞简单应了声,坐到自己的铺位上。

“你那个农村合作社,搞得咋样了?”另一个工友问。

“还成,慢慢来。”

“我就说嘛,农村搞这些不容易。”那工友摇头,“还是咱们在厂里稳当。”

徐瀚飞没接话,从包里拿出那本借来的书,就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翻看起来。书里的内容确实老了,但有些基本原理还是可以参考的。

他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几条——关于农村食品加工的基本要求、小型设备的常见规格、还有几个可能的相关部门联系方式。

写完这些,他又把凌霜的信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信很简短,全是公事。字迹工整,措辞谨慎。他能想象她写这封信时的样子——一定坐得笔直,眉头微微皱着,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他拿出信纸,开始回信。

“凌霜:来信收悉,知诸事顺利,甚慰。政策与设备信息,已在打探,略有眉目,然不急进,徐徐访之。你处香菇酱工艺定型,确需稳妥,宁可慢些,不可出错。供销社催问,可如实告知进展,保持沟通即可,不必有压力。省城近日降温,村中想必亦寒,早晚添衣。我处一切安好,勿念。瀚飞。”

写到最后那句“早晚添衣”时,他笔尖顿了顿。这话有点过于家常了,不像公事信里该说的。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了。

信折好,装进信封。明天上班时投进厂门口的邮筒。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另一头的姜家坳,此时应该已经黑透了。合作社的院子里,大概只剩灶房里还有一点光亮。

徐瀚飞靠在床头,听着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火车汽笛声,许久没有动。

新的距离,就这样开始了。两人之间的线没有断,只是绷成了一种新的弧度——依然坚韧,却需要更用力的维系。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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