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犹豫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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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瀚飞那句低沉而包容的“好,我等你。不急。”像一句咒语,瞬间击溃了凌霜强撑的堤防。她扑在他怀里,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徐瀚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轻柔却坚定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山坡上静极了,只有风穿过松树苗的细微声响和凌霜压抑不住的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凌霜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细微的抽噎。她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泪痕交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徐瀚飞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回去吧,夜里凉。”他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凌霜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两人沉默地沿着来路下山。那只装着戒指的木盒,被徐瀚飞重新用布包好,放回了口袋。那枚小小的银环,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凌霜的心上,滚烫而沉重。
回到小屋,凌雪已经睡下了。徐瀚飞把她送到门口,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关切,有理解,或许……也有一丝被她强压下去的失落?他没再进屋,只低声说了句“早点休息”,便转身走向村后他借住的那间旧屋。
凌霜闩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浑身脱力。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滑坐到地上,双臂环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徐瀚飞求婚时那真挚炽热的眼神,戒指在月光下温润的光泽,自己那语无伦次的拒绝,还有他最后那包容却难掩黯淡的目光……一幕幕在脑海里疯狂翻涌。
幸福吗?当然是幸福的。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那个她倾心爱慕、并肩作战的男人,用如此郑重的方式,许给她一个未来,一个家。这是她梦中都不敢轻易奢望的场景。那一刻的狂喜,真实得让她颤抖。
可是,为什么没有立刻答应?为什么在那一刻,涌上心头的除了幸福,还有那么多纷乱如麻的恐惧、犹豫和沉重?
她爱徐瀚飞,这一点毋庸置疑。从他在省城站台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到后来无数封书信的默默支持,再到每次归来时沉稳如山的身影,他早已深深烙在她的生命里。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天天看到他,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但是,“结婚”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它不仅仅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它意味着生活轨迹的巨大改变。瀚飞哥的根在省城,他有体面的工作,有他熟悉的圈子和发展前景。而她凌霜的根,在姜家坳,在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在这个倾注了她全部心血、刚刚蹒跚学步的合作社。嫁给他,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跟着他去省城,做一个依附于他的女人?像很多村里姑娘那样,结婚生子,围着锅台转,人生的价值只剩下相夫教子?
不,她不甘心。她不是看不起那样的生活,但那不是她凌霜想要的生活。她想起自己带着社员们顶着烈日采收香菇,想起在油灯下和瀚飞哥书信往来讨论合作社的发展,想起第一次看到“凌霜农品”商标受理通知书时的狂喜,想起一次次失败后重新爬起的倔强……这份事业,早已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它是她的梦想,是她证明自己价值的存在,是她和这片土地、和乡亲们最深刻的联结。如果因为结婚而放弃这一切,她还是凌霜吗?那个在瀚飞哥眼里,“眼睛里有光”的凌霜,会不会就此消失?
那让瀚飞哥回来?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太自私了。省城有他奋斗多年的事业,有他更广阔的天地。让他放弃一切,回到这个小山村,陪她守着这个前途未卜的合作社?她开不了这个口,也背负不起这样沉重的牺牲。她爱他,所以更不希望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如此巨大的妥协。
她想起林婉儿那双带着优越感和隐隐敌意的眼睛。如果她嫁给了瀚飞,在别人眼里,会不会就成了“高攀”?会不会有人觉得,她凌霜今天的成绩,不过是靠着徐瀚飞的帮衬?她不想活在谁的羽翼下,她希望有一天,别人提起她凌霜,首先想到的是“姜家坳合作社的当家人”,是那个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打拼出一片天地的女人,而不是“徐瀚飞的妻子”。她希望她和瀚飞的关系,是并肩生长的两棵树,而不是藤蔓缠绕着乔木。
合作社现在刚有起色,新作坊还没建成,香菇酱的规模化生产遥遥无期,那么多社员信任她,指着她吃饭。她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一走了之,或者把这么重的担子甩给瀚飞,让他来分担?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还有未来……结婚了,就会有孩子,有家庭琐事。到时候,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全身心地扑在合作社上吗?瀚飞会支持吗?婆家会理解吗?太多的不确定性,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前方。
“等我更能与你比肩的时候……”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是的,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把合作社真正做大做强,需要时间让自己成长得更加独立、更加优秀,优秀到足以坦然站在他身边,而不会被视为附庸。她希望他们的结合,是锦上添花,是强强联合,而不是雪中送炭,或者一方对另一方的拯救与收容。
可是,让他等,要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他会不会失望?会不会……最终失去耐心?一想到这种可能,凌霜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她害怕失去他,害怕伤害他。
各种念头像一团乱麻,纠缠撕扯着她。答应,怕失去自我,怕辜负责任;不答应,怕失去他,怕伤了他的心。进退两难,左右煎熬。
她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窗外的月光渐渐黯淡,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合作社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处理。她不能倒下,不能迷茫。
凌霜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到水缸边,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看着水中自己憔悴却眼神坚定的倒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必须和他谈谈。开诚布公地,把自己的所有顾虑、所有想法,都告诉他。他那么聪明,那么懂她,一定能理解。如果他真的爱她,应该会尊重她的选择,给她时间。
天亮了,她必须收拾好心情,像往常一样,去面对合作社的工作,去承担她的责任。而关于婚姻和未来的答案,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更需要一次坦诚的沟通,来理清这“幸福”背后,千钧的重量。
晨曦微露,凌霜用冷水彻底拍醒了自己,对着那面模糊的小镜子,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疲惫的笑容。她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推开房门,清晨清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合作社的院子里,已经有早起的社员在打扫、准备一天的活计。
“霜丫头,今天香菇酱的小批量试做,还按昨天的配方来?”李叔拿着个小本子过来问,上面记着每次试验的配料比。
凌霜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接过本子仔细看了看:“李叔,今天咱们把炒制时间再缩短两分钟试试,我总觉得上次的火候还有点过,酱色偏深了。香料比例不变,先看时间调整的效果。”
“成!我记下了。”李叔点点头,又打量了她一下,“你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是不是为酱的事发愁?别急,慢慢试嘛!”
凌霜心里一暖,摇摇头:“没事,李叔,就是想了点事。您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去酱房。”
整个上午,凌霜都让自己沉浸在合作社的具体事务里。检查新采收的香菇品质,核对发往县供销社的货单,和姜老栓商量新作坊门窗的选料,去酱房看李叔他们炒制新一批试验品……她用高强度的工作填满每一分钟,试图暂时忘却昨晚的纷乱心绪。只有在忙碌的间隙,当目光不经意扫过村后那条小路,或者听到邮递员老陈的自行车铃声时,她的心才会猛地一揪,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此刻可能同样心绪不宁的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雪悄悄蹭到姐姐身边,小声问:“姐,昨晚……瀚飞哥找你啥事啊?我看你眼睛有点肿。” 小姑娘心思细腻,察觉到了异常。
凌霜心里一紧,扒拉着碗里的饭,含糊道:“没……没啥事,就是说了说省城的情况。快吃你的饭,下午还得去学校呢。”
凌雪狐疑地看了姐姐一眼,没再追问。
下午,凌霜正在核对账目,徐瀚飞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旧工装,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示他昨夜同样未能安眠。他像往常一样,先跟姜老栓、李叔他们打了招呼,问了问合作社的近况,然后才走向凌霜的屋子。
凌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笔的手微微出汗。该来的,总要面对。
徐瀚飞走进屋,反手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从窗户斜射了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沉默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沉重。
最后还是徐瀚飞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却尽量保持着平静:“昨晚……没睡好?”
凌霜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有关切,有探究,但没有任何责备和逼迫。这让她鼓起了一些勇气。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瀚飞哥,我……我想了一晚上。”
“我知道。”徐瀚飞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我听着。”
他的平静和理解,给了凌霜最后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决定不再逃避,把心里翻腾了一夜的所思所想,和盘托出。这注定是一场艰难却必须的沟通,关乎他们之间最深的理解和未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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